brightside

    退役的Steve获得了他去世好友Howard独子的抚养权。

    对彼此而言，他们都是对方的救赎者，却无法救赎自己。

警告：伪恋父梗，人物OCC预警，BE预警，主要角色死亡预警，

看到这堆警告大概就能知道，这是我码的最有罪恶感的一篇文，不知道自己在干吗系列。分三章发。

主盾铁，冬铁戏份不多且这章不会出现。

【一】

    Steve第一次见到Tony的时，是在葬礼上。

    那是个阴沉的天气，就像是天空都觉得这是个足够悲伤的日子一般，云浓重的掩着日光，勉强的漏出些颜色。

    Steve只觉得雨将落下的闷热让他实在难忍，他像是人群所做的那样，沉默着面对那两个深黑的棺材，神父的祷告词在他耳边嗡嗡的响着，却丝毫无法平息这闷的窒息。

    他从战场赶回来，却只能来得及看这沉黑如此的棺材，这简直太讽刺了。

    就好像是他为之奋斗的一切都是个笑话似得。

    棺材里的那两人他见过最恩爱的一对夫妻，他们将殷足普通的生活过出了格调。

    Howard是个有趣的人，而Maria是能将对方的有趣变成温馨岁月的人，这大概就是他们在这场车祸中携手离去的原因。他们是如此的爱着对方，即使死亡也无法将其分开。

    他们的灵魂挽着手臂飞上天空，却不小心漏下了一个14岁的儿子。

    这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留下了一个遗憾.

    Steve看向那个小小的遗憾，对方掩藏在熙攘的人群中，他只能远远的看到Tony睁大的眼睛，他的呼吸在看清那眼神后愈发的沉重了。

    那双眼睛里没有惊慌也没有眼泪，就像是深黑的瞳仁中住着一个迟暮的灵魂般，Tony在这个时候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一般，转头看向Steve，他们的视线穿过黑色的人群，轻微的擦碰在一起后又迅速的离开。

    那碰撞就是飞虫钻进了他的眼睛。

    Steve在葬礼结束时找上了Tony Stark，那场车祸中的幸存者，Steve猜测自己并不是第一个想要展示仁慈的家伙，因为对方扯着僵硬的嘴角看向他的眼神带着嘲讽，仿佛在说着。

    “你还能说出什么花样呢？”

    没有言辞能够安慰这种伤痛，Steve不想让自己再念叨些高高在上的道理，所以他蹲下身子，用手整理着小Tony领子上的褶皱。

    “Stark先生，”

    他如此说道，对方则在这略显正式的称呼中睁大了眼睛。

    “你很勇敢，Stark先生，但是我们可以明天再开始勇敢，”

    Tony低下头，他闷闷的踢开脚边一颗小的石子，“什么意思，”他抽了抽鼻子的说道。

    “Tony，今天是可以哭的。”

    十四岁的小孩在这话中嗤的笑出了声，仿佛不屑于这个论调一般，他甚至都没有抬起头，那双大的过分的眼睛看向地面，带着卷的黑褐色头发搭在他的额头上。

    “走开。”

    太过年轻的Stark先生低声说道，他的声音里带着鼻音。

    可惜Steve并没有顺从对方的意愿，他待在原地，直到Tony脚下泥灰色的地面落上了大颗的水渍。

    就在此时，远处灰色的天空震开轰隆隆的雷声，几乎是在一瞬间，闷了许久的暴雨瞬间落下，雨水像是泼洒般的倾落。

    Steve在对方被淋得透湿之前 ，用自己的夹克裹着那个固执的Stark先生，朝不远处自己的车跑去。

    当他们逃难般的关上车门时，雨水已经落的像是个粘稠的囚笼，他们困在这个被风雨咬住的铁盒子里，耳边能听到的只有噼噼啪啪的雨声。

    在这略显沉闷的寡言中，Tony先一个的忍不住了，不管他再怎么装，也不过是个14岁的孩子而已。

    所以他有些不安分的转动着身体，这让Steve不得不在对方掰掉自己的车窗杠之前，先一步出声打断了对方的动作。

    “我叫Steve，Steve Rogers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，你是那个大兵。”

    Tony在第一眼见到对方时就知道了，这个金发的高大男人连手指头尖都带着训练有素的意味，他曾经很多次的从Howard的嘴里听到这个名字，道德模范，英勇果敢的大兵Steve Rogers。

    他忍不住的抛出那个压在心头的问题。

    “Steve叔叔，”

    “这种感觉，以后会消失么？ ”

    这种感觉，这种痛苦，这名叫劫后余生的无耻谎言。

    Tony看着在狂乱雨水中措手不及的雨刷，他在模糊晃动的水波中看到了自己头破血流撞死在车头的摸样，眼睛变得死灰，嘴边的鲜血被雨水冲散，每一个骨节都被碾碎的耷拉着。

    我应该死在那里的。

    这个念头像是无休无止的潮气涌进了他的肺叶，沉重的几乎要让他窒息，连带着耳膜一起发出闷的鸣响。

    我应该死在这里的。

    “Tony。”

    一个声音响起，打断了纠缠他的幻象。

    “我很抱歉，Tony，这个感觉不会消失。”

    “你只能对抗这个。”

【二】

    Steve即使现在回想起来，他能得到Tony的抚养权还真是一个奇迹。

    他是一个单身的退役士兵，虽然有着累累战功和不错的口碑，可是那些Stark的远方亲戚总是显得更有竞争力，虽然他们中的不少人只是为了抚养Tony所带来Stark Howard的家底。

    “Rogers是我见过最正直的人。”

    每个人都这么说，Steve猜测是这些东西起了作用，或者是Howard留下的信件。

    那是Howard准备给Tony成年时留下的一封信，里面的内容大多是对于家庭资产的安排，以及表达了对独子的期待和对Steve叔叔的赞赏，那些直白的赞美几乎让听到信件内容的Steve叔叔有点脸红了。

    总之他在一场没有硝烟的迷糊战斗中获得了Tony的抚养权，

    虽然事后Tony说道：“你是没有听过他平日里和我念叨到你，Steve叔叔。”

    那时候小Stark的“Steve叔叔”还不带着戏谑的味道，只是一句普通的敬语。

    Steve把家里好好的打扫了一遍又一遍，然后在Tony来之前的那天又打扫了两遍，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紧张，他除了第一次和Tony的见面有些不太愉快之外，以后的会面他们都相处的十分愉快。

    Tony离最暴躁的青春期还有些日子，所以他有机会向Steve展现一些近乎美好的孩子气特质。

    就像是Tony来到Steve精心打扫过的房子里时，他几乎是从Pottes阿姨的身边蹦着跑向了高大的退役士兵，Tony蹬着球鞋从地上一跃而已，Steve也带着笑的用自己的拥抱接住了对方。Potts阿姨则在不远处，看着面前的温情会面笑出了声。

    那一刻大兵手臂上的重量，几乎是他曾经感受过最温馨的负担。

    就像是揽着一团结实的火苗。

    Steve给他们做了晚餐，将自己准备已久的厨艺展现了出来。

    Tony相当配合的吃的不亦乐乎，他在吧唧嘴的间隙，时不时的抬起头向Steve问些军队里的故事。

    “所以你们那一队是最棒的，对吧？”

    青少年在说这话的时候嘴角还沾着牛排的酱汁，这让Steve犹豫了半天，他抽出一旁的纸巾，伸手擦去了Tony嘴边乱七八糟的那些油渍和酱料。

    然后他回答着，“是的，我们可厉害了。”

    Tony在这个回答里眼睛中笑的眯了起来，他的眼睛像是他的母亲一样漂亮，只不过焦糖般的棕色，这让Steve望着对方，嘴角跟着翘起。

    晚餐在欢声笑语中结束了，最后在Steve清洗盘子的时候，Potts走进了厨房。

    “我很久没有见到Tony这么开心了，”

    她出声说道，言语中带着欣慰的柔调。

    “他是真的很崇拜你，Steve，请不要让他失望。 ”

    “我会的。”

    Steve的手指擦过白色的的瓷盘，他手中的棉布细致的抹过盘面，在将其累放时，Steve第一次觉得这瓷器相互磕碰的声响并不是那么刺耳，不像是他总能听到的炮火枪声那般刺耳。

【三】

    在Potts阿姨离开的时候，Steve给新入住的小Stark先生介绍了房子的布局，特别是他精心准备的卧室。

    他那间准备给新主人的房间被布置成了暖色调，所有的家具和装饰都用着Steve认为最适合给小孩准备的，最无害的颜色。

    看到新房间的Tony在推开房门的瞬间，差点向后的逃了出去。

    Steve拦住了对方的脚步，他能从青少年的眼里看到十足的不满。

    “你是老奶奶吗？”

    Tony撇着嘴的，他用着那种富家少爷趾高气扬的语调。

    这让一旁的大兵有些无可奈何的低笑出声，他搂着对方的肩膀，带着些强迫意味的把Tony带进了门。

    “明天带你去买想要的，Tony，”

    等Steve开口时，他才发现自己的语气柔和的有些过分了，就像是他曾经非常不能理解的，那种姑娘逗着小动物的柔和，这让他清了清嗓子的，努力摆出点家长的威严架势。

    “今天你就只能先这么住着了。”

    被如此安抚的富家小少爷在一阵不情愿的犹豫后，还是点了头。

    “好吧。”

    Tony用着他一如既往的，带着鼻音的拖长调子。

    最后在Steve离开的时候，他还有些担忧的反复强调了小夜灯的位置，那是个南瓜造型的黄色小灯。

    “需要的话就自己打开，记住了吗？”

    收拾着行李的Tony则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。

    “知道了，知道了，Steve奶奶，我又不是小孩子。”

    年龄的生理特征并不会因为拒绝承认而产生变化，所以当Steve迷糊着快要睡着，却听到门口传来些悉悉索索的响声时，他一点都不意外。

    他的睡眠一向很浅，而此时他的门口就像是蹲了只老鼠似得。

    Steve光着脚从床上爬了来，他打开了房门，果然看到Tony蹲在门框边，他乌溜溜的眼睛向上紧紧的盯着大兵。

    小Stark穿着件不算太合身的睡衣，那衣服很精致，上面绣着小熊，可是裤脚的位置已经有些短了，这让Steve仅存的不满瞬间变成了愧疚，虽然他的入睡很不容易，可是没有人能在看到这个场景还发出脾气。

    没有人在房门口蹲了只眼睛发亮的小天使，还能继续生气的。

    “Steve叔叔，我可以在你的房间里休息吗？”

    小天使用着那种软乎乎的语调，这让Steve立马蹲下身子，把对方搂着带起身来。

    他把小个子的Stark先生裹进被子里，然后紧跟着钻了进去，初秋的夜晚带着些微的凉意，Steve在犹豫了一下后，他用手臂圈紧对方，Tony的毛茸茸的卷发顶着大兵的下巴，让他有些痒痒的。

    然后他蹭了蹭，给下巴找到个更舒服的位置。

    “讲讲军队里的故事吧，Steve叔叔。”

    “已经很晚了，Tony，你得睡了。”

    Tony瘦弱的肩膀抵着他的胸口，沉重却又温暖，然后那小个子转了个身，脸颊蹭在大兵的脖子上。

    “士兵会保护我们，对吗？”小孩用那脆脆的调子说着。

    Steve在黑暗中睁眼，他紧盯着对方头顶上的发旋，那些话语像是融进了他心脏的丝绸，缓慢的裹紧。

    “会的。”

    我会保护你不受伤害。

【四】

    懵懂的童年并没有持续很久，等Steve意识到Tony的青春期彻底到来的时候，是在他像往常那样，站在校园门口的榕树下数着时间的脚步，等待下课铃声的敲响的时候。

    他的书店就在学校不远处的地方，Tony以前很喜欢没事就泡在书店里。但是就像悄悄溜走的童年那样，男孩留在书店的时间愈发的少了。

    Steve不是没有意识到这个，时间最终会将他们越推越远，有朝一日Tony会离开这个小的过分的镇子，他在喧闹繁华的大城市里定居，娶一个温柔美丽的妻子，养着两只乖巧的小型犬，最后陪伴Steve的只剩下圣诞节的明信片。     

    他可能会窝在被炭火烤的暖融融的藤椅上，喝着蛋黄酒，读那些明信片。然后尝试着在那字里行间中找到Tony太阳般的笑容。

    最后无非是这个结果，Steve只是想要将这过程尽可能的延长一些。

    Tony是个很聪明的孩子，就像大多数聪明的男孩一样，耍着小伎俩的逃开课程和作业，他像所有会在夏天的阳光下骑单车，皮肤上汗水反射的光亮，脖子后面的头发被汗湿成深色的。

    Steve像是往常一样站在被暑气烤出泥土味道的花坛边等待着，地上是斑驳的光影。

    在青少年们从那个砖红色的学校大门处涌出时，Steve一如往常的在人群中寻找着他家的男孩。然后他看到了Tony的头顶，那里翘着两撮不顺从的软毛。

    他发誓Tony看到了他，在人影交错的空隙中他们对视了一秒，然后那棕焦色的眼神躲开了，闪躲不及的。

    Steve想要走上前去，可是他的脚步因为忽然搭上Tony肩膀的几个别人家的孩子而停住了。

    他隐约的听到了一些揶揄的调笑声。

    “Tony，你家的老妈又来了？”

    “他是怕你走丢吗，小姑娘吗？”

    这些声音就像是冷钢制作而成的细丝，带着尖锐的刺痛缠住了Steve的脚步。

    这已经是在高中了，青春期的孩子们总会在这时迸发出最为无知的恶意，肆无忌惮的破坏着那些朝夕相处的同伴们，从内向外的。

    Steve有一瞬间想要冲上去给那些坏孩子几下教训的拳头，弥补他们父母没能做到的。可是甚至都不用过多的思考，他都能明白，这只会给Tony再赢得一些“告状鬼”的外号。

    所以他犹豫着，用眼神送着Tony离开。

    他望着那两撮不服输的翘毛，沉思了一会后，转身朝百货商场走去。

    Steve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，他将门关上，把赤红色的夕阳关在门外，Tony坐在沙发上，被热阳落下的阴沉掩住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，Steve。”

    Tony垂着头的，先一步的开口。

    没错，男孩已经不再用那拖长的软调子喊他Steve叔叔了。

    Steve朝对方笑着，他朝前走了几步，将手中抱着的购物纸袋放在茶几啥。

    他的动作引出些塑料袋摩擦的声响，在静谧的客厅里响起。

    “不好意思，Tony，我有些回晚了，”

    伸手摸上男孩的头，他用拇指将那两撮翘起的软毛给抚平。

    “过两天就是生日了，所以我给你买了礼物。 ”

    他从袋子里拿出那个塑料带子装着的训练用拳套，男孩的眼神在他的动作中变成直愣愣的愕然，然后那些愕然迅速变成欢欣，Tony几乎是跳着站起，从他手中拿走了那个拳套。

    男孩低头望着那个暗红色的生日礼物，他抽了抽鼻子的，“谢谢。”然后扬起一个Steve期待已久的笑容。他永远都看不厌那笑容。

    “Tony，那我们今天吃黑椒味的意大利面可以吗？”

    “好呀，我来烧开水。”

    再过两天Tony就要16岁了。

【五】

    Steve第一次感觉察觉到他可能把Tony宠坏了的时候，是在男孩17岁生日的时候。

    那时他和Sharon刚刚开始确定情侣关系，所以他准备在Tony生日这天，朝对方公布这个好消息：他们这个缺少柔性气质的房子中终于要有一个女主人了。

    Sharon是个善良并且漂亮的女人，住在他们家隔壁已经有两年之久。就像是Steve说的那样，她的善良是很容易让人想要与之共度余生的善良，每当Steve去外地取书时，他总会让Sharon帮助照看他们家的男孩。

    Tony很喜欢Sharon，他们可以窝在沙发上一同谈论着《夺宝奇兵》，甚至有一搭没有一搭的坐着谈论机枪的型号。

    他们会相处的很好的，Steve如此想着，所以他并没有给男孩任何预兆，在饭局开始前，他从三人相谈甚欢的餐桌上站起了身，用勺子轻巧的敲过装着红酒的酒杯。

    “为我庆祝一下吧，Tony，”

    Steve用上了一些志得意满的语调，他看向坐在左手边的Sharon，他们交换了一个欣慰喜悦的对视，Steve在这对视中低下头，在他的漂亮邻居嘴角印下一个轻快的吻。

    然后他转头看向Tony，准备迎接祝福或者恭喜。却没有想到的，他在男孩的眼眸中找到的只有恐慌。

    那恐慌就像是刚刚Steve在他面前用手撕开了一具尸体，并且将那尸体的胸膛都掏空了般。这让金发的男人盯着那棕色的眼眸，试图理解那情绪的意味。

    男孩张着嘴，他的嘴唇抖了抖，像是想要从喉咙里挤出点什么。

    “Tony，怎么了？”

    Steve努力让这过于平静的空气搅出动静，他低头看向楞在座位上的男孩，出声问道。

    对方则是在他的眼神催促中重重的眨了眨眼，Tony别开视线看向放在桌角上的沙拉，终于，过了很久的，就连Sharon都因为这尴尬的气氛而轻咳着再次喝了一口杯中的酒。

    “我想起有东西落在学校了。”

    男孩再次看向高个子男人的时候，如此说道，Tony从座位上站起身，“我先回一趟学校。”

    “吃完饭再去，我开车送你。”

    Steve用走上前去的方式，用拉住年轻男孩的方式阻止了剩下的动作，然后他迎接上惊讶，又一次的。

    他的男孩狠狠的甩开了他的手，仿佛那手是散着红热的烙铁般，在他的手指刚刚触碰到的瞬间用力的甩开。

    在他们幅度有些过大的动作中，被拖动的餐桌在地上摩擦着，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响声，令人牙酸。

    Steve垂着眼睛看向身侧的男孩，对方眼神躲避着他的，如同男孩身体那样，紧接着的，Tony别着身子从他身侧溜走。

    门被重重的关上，只剩下房间里的人，面对着在安静中融化的冰淇淋蛋糕。

【六】

    在Sharon离开他的房子很久之后，时钟的针在沉闷的月光中指向十的时候，Tony仍然没有回来。

    Steve在滴滴答答的秒针转动声中，一次又一次的打开冰箱，确认那块被精细切下的蛋糕好好的放着。

    蛋糕上的樱桃在冰箱的光照下红的扎眼。

    这是他特地留下的，Tony很喜欢这种甜的发腻的水果。

    在这次关上冰箱门的瞬间，高个子男人转身从餐桌上拿起车钥匙，他推开房门，静谧无声的中摁亮了汽车的钥匙。

    Steve开着车窗，过速的风从敞开的窗中涌进，不知为什么的，即使此时夜风狂躁的拍打着他的脸，那些烦躁的跳动却不曾离开过心脏，连轮胎碾过沥青的声响都显得太过吵闹。

    他在小镇的街道上转了了好几圈的，长时间的一无所获后，他在城西的小公园旁停了下来。

    这是Steve能想象到的，最糟糕的去处。

    城西的小公园有些过于偏僻和破旧了，经历了时间的洗礼后，这成了混混、毒贩和没有工作的闲散人员聚集的地方，就像是沉闷小镇中所有丑陋发酵的地方。还离着十几米远都能听到掩藏其中的污言秽语。

    Steve快速穿过公园中心的走道，那些晃荡的，带着恶意眼神的眼神从那些零散的闲人身上传来，

    他在一小撮人中间找到了他的男孩，他自始至终都是这样，在拥挤的人群中找到他的男孩，可是这次，事情有些的不一样了。

    Steve在角落看到小拨人群中的Tony，对方眯着眼睛吞吐着一根纸卷的烟，烟气从他的口鼻中溢出，男孩甚至像是如此熟练的，他享受其中。

    不用想都知道需要在这种地方抽的烟到底是什么，所以他冲上去了，在理智反应之前，Steve用格斗训练的成果赶走了恼人的围观者。等金发的高大男人把Tony嘴边的烟卷扯下扔去一边，拎着小个子的那人离开时，Steve攥着男孩手臂的手甚至抖的。

    他怀疑自己失去控制的用上了过大的力气，因为Tony在他身后踉跄着甩着手臂，发出闷的痛呼。

    Steve揪着对方的手臂，推上车门，他深呼吸了好几次的，终于把喉咙边上的咒骂咽了回去。

    “Tony，你为什么要和他们混在一起！”他皱着眉毛的，

    “你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吗？”

    “就只是朋友……”

    “什么朋友！他们都是些干什么，你知道吗！”

    Tony没有什么朋友，他是知道的。

    尽管他家的男孩友善又聪明，可是那些流言却不曾因为此而停止，它们就像是蔓延的疾病，在所有症状为青春期的少年身上，以言语的方式互相感染着，散发着酸臭的气息。

    “怪胎”“灾星”“苟且偷生”。

    讽刺的是，往往就是公园里的那些人将这流言挑拨。

    Steve不知道如何才能说服对方。尽管他曾经在军队如此擅长做这个，可是他太少以这样如此的面孔对着他的男孩，所以Steve张着嘴犹豫了半天。

    “别再和那些人来往了，”他用着干瘪的调子，“都是些混蛋。”

    Tony抬着下巴，嘴角上扯开一丝带着嘲意的微笑。

    “我也是个混蛋呀——”对方用那种软绵绵的调子，拉长了着的。

    那是Steve第一次看到对方露出这种笑容，他几乎是惊呆了的，像是脑子里有巨木坍塌。

    Steve低头看着Tony垂目的眸子。

    突然的，他希望这天空中泼洒骤雨，像是他们第一天见面时的那样。

    最好这雨足够大，Steve可以用他的外套裹着他的男孩，他可以堵住对方的耳朵，用手掌遮住那双过于干净的眼睛。

    这样他就可以用自己作成堡垒，让他的男孩远离那些无孔不入的腐蚀言语。

    而且最好这雨不要停，他们可以躲在家里，整日的窝在沙发中笑谈，他们可以吃着从外面点来的披萨。泼洒的雨水会像是帘子一般的，藏住他的家门。然后士兵会在这家门处日夜巡逻，让他的男孩不用受到这些伤害。

    可是就像是雨并不会就此落下，Steve无法这么做。

    所以最后，他用手拍了拍男孩的头。

    “生日快乐，Tony。”

    男孩没有回答，他别过了头，一言不发。

【七】

    Steve第一次发现Tony和大部分的男孩不一样，是在他将书送去男孩学校的那天。

    那天是个闷热的日子，在这个过于小的镇子中，似乎每一天都是闷热的。

    这原本只是一次普通的送货，他当时推着装书的推车，穿过被太阳烤的干热的水泥路，预备将些教材和读物送进图书馆。

    当时有些东西扰乱了他，让他心烦离乱的。

    大概是天气大概是虫鸣声，初夏的阳光没有一点仁慈的意味，Steve扶着推车，金属轮在水泥的地面上拖出细碎的摩擦声。

    他为因为这心烦意乱而观望着四周。

    现在是上课的时间，所以整个学院空荡荡的，只剩下炙热的寂静，他的脚步在看到不远处树荫底下的两个学生时，停了下来。

    因为那两个学生正在接吻，

    Steve并不是有多介意这个，虽然他也不赞同——就像Sharon说的那样，他是个老古董——可是他过于优秀的视力看清了两人中，正在被高大些的学生所搂着的那个黑发的学生，是Tony Stark。

    他的Tony。

    退伍士兵攥着推杆的手因为用力近乎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。

    Steve并不反对早恋，毕竟Tony现在已经有些不一样了，他的老师们开始用“精力过剩”的描述来代替“聪明乖巧”。他现在只希望Tony能够顺利的度过郁躁的青春期，安安稳稳的考上个普通大学。

    可是此时Steve站在被暴晒的水泥地上，热气像是从地底涌了上来的岩浆般淹没了他，他的希望像是被燃烧的纸张，边缘燃烧，变得深黑蜷曲。

    Tony无疑是看到了他。

    他能看到男孩转动着眼睛的盯向了他，紧紧的盯着，却仿佛熟视无睹般越发的抬着下巴，甚至卖弄似得，他迎向那个金发的，高个子的，男性的学生。

    男性的。

    Steve就是在那一刻意识到Tony有些不一样的。

    虽然他的男孩像是所有的男孩那样，听着吵哄哄的摇滚乐，吃着油腻快捷的零食，每天早上把单车蹬的像是快要飞起来，勾肩搭背着几个狐朋狗友。

    可是直到这一刻，在Tony用那近乎有些恶狠狠的眼神盯着他的时候，Steve才意识到不一样是什么。

    Steve在那眼神中看到了一片密林，密林在夏威夷最为隐秘潮湿的热带岛屿之中。

    他在其中穿行，带着水汽的叶子拂过他的脸颊。士兵的裤脚被湿润的泥土打湿，当林中有风时，泥土的腥气飘荡而过。他在树林中步行。

    最后他在一颗桃树前停下了脚步。那里沉沉的坠着颗果实。

    那果实以最为艳丽的方式红着，涨满的果肉炫耀般的成熟着，坠着压向细弱的树枝，洋溢着甜香。

    他被从最为中心透出的熟红吸引着，忍不住伸手摸向那果实，在他的拇指触碰到那些细小绒毛的瞬间，痒与刺的触感交缠着，几乎要让他战栗。

    脆弱的果皮底下是沉甸甸的、饱涨的汁液和果肉，在手指微微用上些力，那果实就以最为惨烈的方式破开。

    粘腻的液体瞬间从他的手指溢满整个掌心，甜腻的气味在空气中炸开，如同浪荡的气团。

    当你遇到这样的果实时，所需要做的，无非就是摘下它、品尝它、舌尖巡游着，一口一口的将那果实拆吃入腹，在最后的时候，用舌头舔去齿缝间的甜味，心满意足。

    不然那果实将会以最为无畏的方式迅速腐烂，腐烂成你无法目视的朽泥。

    Steve只觉得他被自己脑海中的想象给惊了一跳，像是电流划过他的脊椎。

    他在惊慌中弄倒了推车上的书堆，这混乱造成的响声在空荡的校园回荡，退伍士兵为此蹲下身子近乎无措的收拾那些书本。

    Tony他们肯定看到了他，Steve手忙脚乱的意识到这个。

    他收拾着那些书本时，暑气从烤的燥干的水泥地上往上扬起，将他的脸熏的红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