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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第十五章】

简介：海底的八爪鱼Bucky先生和鲨鱼Brock先生捡到了一只人鱼蛋，很多年之后，年轻的人鱼Tony宣称他救了一个王子，并且要去岸上追求爱情。

标签：冬铁，霜铁，或许还会有一点点的叉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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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十九】

     国王坐在王座上，他的身后是巨大的彩色玻璃与洇成各色的阳光，像是璀璨辉煌的彩虹被人摘了下来，放置在王座后，供人敬仰。“我听说了你最近的所作所为，Loki，我的儿子，有些消息让人忧虑，但是也有消息令我欣慰。”

     站在台阶下的第二位皇子移开自己的视线，他无奈的笑笑，通常情况下他不会纵容自己真情流露，但是今天，像是一片羽毛落在了地上，他忽然有种预感，这或许是离这个王座最近的一次了。他的父亲希望他去另一个国家，穿过又宽又远的大海，穿过广阔的海域与天边的地平线，去远离家乡的另一个国家。

     “让您费心了，父亲。”他低下头，声音在空荡的议事厅里回荡。

     “Amora公主对你赞赏有加，她提到了你们之间的共鸣，正好明天集市上也有纪念活动，带她去看看吧，你很少与人交好，你的母亲要是知道了，也会为你高兴的。”

     这个正正经经的议事厅里少有的出现了家长里短，好像Odin真的在意他有没有交朋友的这些事情似得，Loki有些想笑，然后“纪念日”与“母亲”的字眼刺痛了他的心。

     时间居然过得这么快，母亲去世已经有十余年了，闭上眼睛却好像还能看见她湖绿色的裙摆，上头坠着藤花似得随风而动的细白花朵。

     “我知道了，父亲。”

     他说完话后紧闭嘴唇，像是生怕心声顺着那条通道爬上来，Loki只想早点离场。然后，突然地，议事厅的门猛地打开，一串强健有力的脚步声从外传了进来，声音几乎比人影还要先到。

     “Loki，我的兄弟，”Thor大声的与僵在台阶下的兄弟打招呼，接着是王座上的国王，“父亲，我来了。”

     啊……糟糕。

     “嘿，兄弟。”

     身材魁梧的国家继承人来到另一位王子的身边，宽大的手掌拍了拍对方的肩膀。“我听说Amora公主对你赞赏有加。”

     你们是都串供好了吗，好歹换个词用啊，一个个的都赞赏有加的。

     “Loki，你真是个幸运的家伙。”

     说话间Thor送上了一个大大的笑容，他是个金发碧眼的大个子，笑起来的时候好像比外头的阳光还要耀眼似得，金发和牙齿闪闪发光。如果不是Loki从那能闪瞎人的笑容下发现了一丝狡猾，他几乎要被对方的爽朗笑容给欺骗了。

     真要说幸运的话，好歹Amora公主追求你的时候，给别人一点反应啊。

     这家伙果然不是个完全的笨蛋。Loki认真的想。

     “父亲，我已经把北边森林里的猛兽都教训过了。”

     这时Loki才发现他的兄弟确实满身泥土与树林的味道，盔甲上沾着几块湿乎乎的苔藓和湿泥。他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挪，避免自己蹭到那些玩意。

     “它们保证不会再把血淋淋的尸体扔在路上，吓到路过的行人。”

     每次提到狩猎或者与之相关的事情，Thor总是表现的情绪高涨，Loki有些担忧对方还没尽兴，也拖着自己去树林里乱逛。他提前说好结语词，准备告别，然后Thor难得的展现了一些贵族风范。

     “没事，没事，”Thor点了点头，再次将他的肩膀拍的邦邦作响，“有人在外头等你对吧，我知道的。”

     这句没头没脑的话，足以让Loki本来都准备开动的脚步停了下来，连带着王座上的国王也带着好奇的目光。

     他转过头，问：“什么？”

     Thor耸着肩，指向大门的方向，“门口，有人在等你不是吗？”

***

     “我发现你站的这个位置，会正好在这个时间被太阳照着，很热吧，穿着一身盔甲站在太阳下。”

     国家议事厅的大门口，有一位正在站岗的卫兵受到了严峻的挑战。

     他是家里的独子，原本有个哥哥，却在他出生之前就夭折了。母亲努力的一个人养育他，艰难的家庭环境又让他从小体弱，按照阿斯加德人的习惯，他这种小弱苗正是需要锤炼敲打，于是但凡碰到同龄人，他总是被欺负的那个。

     要知道他经历了多少磨难才终于成为皇家的卫兵，成为他们村里的骄傲。他经历过这么多，却在此刻受到了严峻的挑战。

     “我已经看到你脸上的汗了，朋友，我这里有件专门用来对此这种情况的上衣，用吸汗良好的棉麻所制，触感凉爽隔热倍棒，一但穿上这个，别说站在太阳底下，哪怕是绕着皇宫跑上十圈都不会出汗，只要半个金币我就可以卖给你，”Tony指了指自己腰间的钱袋，脸上的笑容如此狡诈，“没有现金的话拿等值的东西换也可以哦。”

     站岗卫兵脸上的汗变得更多了，连带着原本应该笔直的身影都显得摇摇欲坠。Tony正准备加把劲，一鼓作气的把手里的东西推销出去，然后士兵的眼神忽然发生了变化，连带着整个身体都“唰”的一声变直，像是被钉在地上的铁箭似得。

     “下午好啊，Tony。”

     一只熟悉的手伸在他的耳边，上头有个精致的小铃铛，被手的主人晃出几声清脆的响。

     “我已经照你说的带了铃铛，你却没有听到，这可不能怪我。”

     被喊道名字的人全身僵硬，Tony吸吸鼻子，又大声的吞咽，他怔住了好几秒——体验起来像是一个世纪——才回过头。果然见到那张让人又爱又恨的脸（主要是爱，大部分是爱，只有那么一丁点的恨），Loki半张脸在阳光下， 瞳孔闪着通透的颜色，睫毛上闪着绒绒的光晕，纯真得像是壁画里的角色，另一只眼睛又藏在阳光的背面，让人琢磨不清。

     Tony怀疑自己迟早会被吓出毛病，虽然现在有正在被缓慢治愈的迹象。

     他的第一反应是把手里的东西藏到身后去，避免小王子来抢他的东西。对方的意图总是很难被弄清，是捉弄吗，还是生气，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能够看清小王子的情绪的器具，他一定愿意花三个金币买下来，虽然要一个月之后才能付清。

     Loki垂下视线，看向对方背后漏出的衣服角。“你是在国王的眼底下售卖商品吗？”他干脆的抓住灰白色的布料角，一把扯了出来。他特地将东西拿高，假装对着亮出打量，“看起来没有你说的那么神奇啊，Tony，你不是在骗人吧。”

     又是这个拿东西钓人的把戏，Tony气愤的将手臂收在胸前，一副绝对不会去抢的坚毅表情。

     Loki总是会仗着个子逗弄他，好像长那么高不是王子的错似得。现在他是一只用腿走路的名正言顺的人类，跑起来和树林里的风一样快，每天被别人拿东西钓着的次数却比在海里多，简直是世风日下。

     “怎么，你不准备反驳本王子了？”没有见到预想的反应，说不失落是假的，Loki故意捏出那种矫揉造作的语调，可惜对方依旧臭着脸，嘴都快撅到天上了。“你知道你是在这个国家的议事厅的门口卖东西吧？”他又换上温和的语气，终于听到了“你说谁的东西是假货”的反驳，令他心满意足。

     他们都不知道，尽管是如此简单的几句对话，也足够一旁的卫兵经历数次的心情波澜。他一会猜是不是得帮王子收拾这个仆从，一会又觉得Loki陛下真是个恶劣的人啊，这个叫做Tony的家伙挺可怜，接着，对话发展到了这个程度，他已经变成了彻底的迷惑，迷惑仆从怎么敢这么和王子说话，以及这是哪，我是谁，我为什么要站在这，太阳为什么这么刺眼。

     “卫兵。”王子忽然喊到他，令卫兵猛地的敬礼，同时地，“王子陛下！”他用上中气十足的声音，足以让面前的两人别过头，躲避音浪的攻击。

     王子清了清嗓子，又揉揉耳朵，他将手里的衣服举在卫兵的面前，语调几乎算得上是和气。

     “我觉得这件衣服挺不错的，”卫兵还没弄懂情势的走向，王子又继续说，“布料不错，颜色也很好搭配外袍。”

     这不就是普通的灰色衣服吗，为什么……

     卫兵刚想婉言拒绝，然后王子朝他充满暗示的抬起眉毛，像是对着老朋友似得微笑，后面的小个子男仆也冲他眨了眨眼睛，好不容易才当上卫兵的青年男子差点被直接直接迷晕。他摸了半天钱包才发现自己在做什么。

     等等，我在做什么，现在后悔是不是来不及了。

     半枚金币躺在他颤颤巍巍的手掌里。卫兵想起给需要给母亲买的药，又想起这个月的面包。他艰难的开口，“Loki陛下，我可不可以分成三个月付……”然后王子用他尊贵的手从他手里拿走了金币，交到身后的男孩手上，那件灰扑扑的衣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怀里。

     “眼光不错。”Loki陛下冲着他赞赏的点点头，差点让卫兵忘记失去金币的悲伤——可惜没有。

     或许是因为看出了他的悲痛欲绝，年轻的商人也用捶捶他的手臂，安慰似得，“别担心，国外的船主说这是即将流行的款式，你一定会爱上这件衣服的。噢，对了，”他一边说着，一边在低头右侧旁的衣服口袋里摸索，“你等等，我把我的住址留给你，下次你有什么想买的可以找我。”

     王子像是对这一切都没有什么异议似得，他撑着手臂，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，盯着面前的两人。

     一张皱巴巴的草纸被塞进卫兵手里，上头是许多不甚清晰的字，他刚想解释自己不需要，然后Loki陛下的眼神好像忽然变得危险了起来，令卫兵准备还回去的手又收了回来。

     “现在没事了吧？”王子终于发话，“我一会还有很重要的事情，Tony，而且厨房总管说今天来了一批新鲜的梅子，我可不想晚了去挑剩下的。”

     说来也奇怪，那个名叫Tony的家伙本来还满脸准备继续推销的期待，完全没有把王子的“重要事情”放在心上，但“梅子”这个字眼出现的瞬间，卫兵发誓自己见到了对方动耳朵，然后是忽然的转头，几乎是一次眨眼的时间，那家伙已经走出去好几米了。

     卫兵伸出手指，迟疑的看向王子，“他是……”

     Loki陛下的笑容完全的消失了，就好像之前他看见的景象都是幻觉似得，以至于接下来王子阴沉地扯了扯嘴角，卫兵也只敢把这个举动当做是说话时的必要动作，连着气温都好像降了几度。

     对方毫无预兆地将那张写着地址的纸片夺走，五枚闪亮亮的金币被扔在他手上，脆弱的纸制品只在王子用力拧紧的手心里哀嚎了两秒，就彻底没了踪影。有那么一会卫兵以为自己的脑袋已经被挂在城门上头，空荡荡的吹着冷风了。

     然后已经走到走廊尽头的年轻仆人不耐烦的朝他们喊，催促着Loki的脚步。

     “来了。”王子转过头回答的时候好像兴致颇好，回头一看，卫兵发现王子的眼神更可怕了。简直像是在最深的海底里万年不化的冰雕，卫兵不想说自己打起了冷战。“今天的事情不准告诉任何人。”他一字一顿的对着卫兵说。

     “Loki！”

     远处的仆从再次直呼王子的名讳，终于让被喊道名字的人转过身体，朝着声音的来处不紧不慢地走。

     “你走的那么快也没用，我已经吩咐过下人了，我没回去之前谁都不准把梅子拿出来。”王子用着轻快的语调一边说着，一边却回过头，用和善的目光给卫兵留下了最后的嘱咐。

***

     鲨人鱼扯开捆在手臂上的海藻，锋利的牙齿撕碎缠在脸上的，却依旧应接不暇，他大声嚷嚷，“Bucky，为什么这里有这么多你的亲戚。”

     “因为这里是海神藏着力量的地方，所有的东西都生长的很茂盛，”八爪鱼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，过了一会又在前面，“你不应该闯进去，你得顺着他们的走向来。”

     Bucky那张头发过长的苍白的脸突然出现在鲨人鱼的面前，他几乎是本能的将爪子挥了出去，几缕海藻瞬加断成几节，加上Bucky的触手相助，鲨鱼也趁机从中溜了出去。

     “我又不想你那样又软又长，还能在这些东西里面游来游去。”他拍掉身上粘着的海藻，一边抱怨，“说起来，如果我把你的触手和海藻绑起来，你们会生出小海藻吗，或者小八爪鱼？”

     “别随便说一个男人软，Brock，”或许是刚刚做出了救人的英勇举动，八爪鱼的脸上满满地都是自顾自的假装帅气，“另外了，如果我要生小孩，也是和Tony一起。 ”

     几乎话音刚落下的同时，鲨人鱼的眼神骤然变成一道直视变态的炙热目光，火辣辣的烧在八爪鱼的脸上，被盯着的男人也捂住自己的脸，伴随着后悔自己太过大意，不小心把心声说出来了的哀嚎。

     有那么几秒Brock只想用尾巴好好抽上对方几个大嘴巴，然后带着Tony逃到天边去，所幸他是个宽宏大量的人，而且……没有Bucky他也上不了岸。

     于是他只好故意转移换题，“没想到里面挺大的啊。”环顾四周，幽暗宽阔的平地令人意外，一些微弱的隐光嵌在地面上，像是一面快要烧尽的星空，跌在海里，奄奄一息的陷在深深的海底。

     “这是什么……？”Brock刚想伸手去拿那些发光的东西，就被Bucky的触角一把抓住。

     “别动。”八爪鱼脸上的严峻倒是很像样，足以让鲨鱼也跟着严肃起来。“如果我是你，就不会随便去碰那些东西，传说这里住着海神的怪物，任何想要偷走海神宝藏的家伙都会被海怪给吃掉。”

     “就是那个传说中特别巨大，张口就能吃掉一座山的海怪？”Brock出声问，脸上的严肃只维持了几秒钟，就很快变成了坏笑，“而且你居然相信这种话？都没有鱼见过那个海怪。”

     Bucky小心翼翼的沿着边缘走动，“那是因为见过他的人都死了。”

     鲨鱼不以为然， 他松散沿着海底四处游着，同时还不忘用语言挑衅自己的同伴。

     “又或者是古时代没见过市面的人鱼错把鲸鱼当成了海怪，说真的，我听过不下二十个版本的海怪，有的说他长得像巨大的海蛇，有的说他长得像螃蟹，还有说大鲸鱼大鲨鱼和大的八爪鱼，根本就是每个族群的人都想象了一个大怪物吓唬小孩……”

     一阵巨大的震颤从地面升了起来，就像那些海底里藏着的红颜，忽然从岩石的缝隙中吐息似得。连带着一大串的气泡也向外突突冒着，腥臭的气味顿时溢了出来，那些原本淡白色的发光物也闪烁着红色的光。仿佛突然之间，这个地面就要彻底崩塌了似得。

     这下即使是自持见多识广的鲨人鱼硬汉也忍不住收起了背鳍，僵起身体，脸色发暗。

     一旁的八爪鱼稍微好一些，但也面色凝重，触角不安的在地面上搅动。他喃喃自语着一些Brock听不懂的话，像是咒语什么的。持续了十三次呼吸的海底震动渐渐变缓，然后又经历了九次呼吸的时间，这场莫名的震动终于彻底平息了下来，地面上的暗星又变回了当初纯白无害的颜色，一明一暗的闪烁。

     “放在以前，这样的胡闹足够杀死我们两个。”八爪鱼用力的瞪了对方一眼，同时用眼神示意如果再发生一次这样的事情，恐怕是海神本人，也救不回他们两条鱼的命。

     之前还对发光物的兴趣彻底变成了心有余悸，Brock问：“你确定你的药水需要从这种地方取材，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。”

     “只有海神的力量才能让人鱼在不许下任何誓言的情况下变出双腿，走到岸上，虽然只是暂时的，但也足够让我们拧掉那个王子的头。”八爪鱼小心的在地面上摸索，寻找可能的海神遗物。“至于副作用，我只能说大部分的神都很小气。”

     他回过头，看着身后的鲨鱼，“我们借了海神这一次，恐怕将来迟早得还回去。”

没想到第一个被海藻捆绑play的居然是……